淡淡清香油菜花

儿时的记忆中,油菜花似乎不是花。花应该是摆在店里叫卖、放在家中观赏、写进作文诵读的。养花需要买盆、培根、浇水、施肥、松土、驱虫……油菜花没这么多讲究,种子埋入土中,风吹日晒雨淋,似乎什么也无法阻挡,油菜花慢慢破土、发芽。

阳春时节,春色宜人。油菜花茎不断抽条,不经意间已有一人高,花苞成形,等不及,偷偷开个缝,窥着春光。暖风吹拂,一夜过后,仿佛赶集一样,你招呼我,我招呼你,全部开了。田间路旁,房前屋后,极少一枝独秀,多数三五成群,更多的列成方阵。

如今,油菜花在很多地方已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。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它的颜色,黄灿灿的,铺天盖地,令人过目难忘。在绿色茎叶的衬托下,花朵比橙黄更无邪,比藤黄更明亮,不带一丁点杂质,在明媚的春光下,显得更加纯粹、朴素。

近前细看,油菜花也是耐品的。层层螺旋上叠的茎叶,用力托举着四片似圆非圆的黄色花瓣,花片薄薄的,纹路细细的,中间是嫩黄的花蕊,馨香淡淡,随风飘散。无论有没有人欣赏,油菜花都竭力绽放着,自信地挺着直直的腰杆,带着璀璨的笑容。

油菜花既不妄自尊大,也不自卑自怜,它总是与周围环境和谐相处,相映成趣。打造油菜花景区的地方越来越多,有的以层峦叠嶂为背景,有的把粉墙黛瓦拢在怀里,有的干脆以花田为海洋,绵延数十里,一眼望不到头……记忆最深的还是儿时家乡的油菜花。

故乡兴化水多,田长在水中,宽窄不一,纵横交错,宛如堆垛,垛田因此得名。那时没有千垛景区,没有可以高处俯瞰的观景塔,也没有繁花盛开时的人山人海,有的是农时三月本来的样子。那时在垛田,下田干活都是靠撑船。垛田农村家家有船,人人会撑船。三月,到田里,大人撑着船,小孩坐在船边,双脚浸在水中,两岸全是油菜花,竹篙斜着向后,小船穿行向前,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不断倒退,绿的茎,黄的花,还有蓝的天,白的云,全部倒映在水中。“河有万湾多碧水,田无一垛不黄花”,船在水中走,人在花中游,真真切切。

对油菜花的记忆,也与吃有关。油菜开花前,菜薹抽条,弄点荤油,有几片咸肉更好,和辣椒、菜薹爆炒,青的红的白的黄的堆在一起,好看又好吃。“油菜花开满地黄,丛间蝶舞蜜蜂忙。”淡淡的清香,引来无数蜜蜂,嗡嗡嗡地飞进飞出。那浓浓的酱色的蜂蜜,很让人眼馋。油菜花花期不长,清明过后,慢慢谢了,茎叶上结满了菜籽。六月,大人起早把油菜割下来,在场上暴晒,顾不上烈日,用“连枷”反复拍打,脱去外壳,再用“竹箩筛”筛去菜籽壳和杂草。这时我们才发现,菜籽很小,差不多和针眼一样大,一个个均匀、饱满,在阳光下黑得发亮,透着股精气神。看似不起眼的果实,让我突然心生敬畏,家里一年烧菜用的油,都是它甘于牺牲的奉献。

      “淡淡平平不自夸”,油菜花的美是大美。(江苏省扬州市邗江区纪委监委 赵建国)